第(1/3)页 刚入夜。 政合宫内。 嬴城寂静的走在空荡荡的大殿。 最上方的卧榻旁,只有始皇帝一人坐着。 左右两侧大臣,四周宦官,消失不见。 此时的始皇帝和走路丁玲当啷玉佩清脆响动的嬴城。 “臣,嬴城,拜见陛下。”嬴城端庄威严的行礼。 “城爱卿起身吧!”始皇帝平静的回道。 “谢陛下!”嬴城缓缓起身。 始皇帝沉吟了片刻,道:“立法一事,礼法并行是为维持秩序稳定,五等九流是为规划天下百姓,秦法十纲是为行为准则。” “超级作坊,纸张,小管可控弦天下学士。” “十三司细分细化职权,天下官署各司其职,这就是你的强国之策?” “单独拎出来任何一策,都可称之为良策,但此等遍及天下的国策,非十年之功不见成效,一同实行,断无可能。” 嬴城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不仅不可能实现,而且一定会引发动乱。” “但是,臣以为,立法便等于立国,法,不仅仅是约束人的律法规范。” “更是约束权力的法,明令官署官员职权的法。” “上,法可束皇权。” “下,法可束乡间野草。” “立法,便是立这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 嬴城顿了顿,继续道: “新法若要推行天下,必须要有强力的推行和执行力度。” “纸张为推行之利器,十三司为执行之利器。” “推行新法,上到陛下,下到百姓,人间皆知,人人知法,方有成效。” “执行新法,无论官员平民,有违法行为必究,方有成效。” 见始皇帝在沉思,嬴城停顿了片刻,眸光低沉的继续道:“皇权,不应天授!” 始皇帝眸光微微一凝,似乎要一瞬间将嬴城内心看透了去。 嬴城没有停顿,继续道: “上天赋予皇权管理天下职权,因此皇权至高无上,天之飘渺无形无实,因此大地造了劫难,将之认为是惹怒了上天降下惩罚。” “或归结于官员,或归结于陛下无德,上天降下了惩罚。” “事实果真如此吗?” “臣认为不然,世间所有的祸害,在人不在天!” “地震,洪涝,干旱,火灾,冰冻,疫症,暴风,蝗灾……自然之灾虽不可人定,但天下百姓所遭受的苦难,非天灾,而是人祸!” “地龙翻身,倒塌屋舍万间,伤损百姓千百,流民遍地,尸横遍野,陛下认为此为天灾还是人祸?” 始皇帝不假思索的道:“天灾!” 嬴城摇头道:“倘若少府堪舆山川大地,提前知晓地震会发生,发生时间,百姓撤离房屋,将地震所在区域百姓撤离,不过就损失一些屋舍罢了。” “便是无法预测,突如其来的灾难发生,所在之地的官员可以及时的、有计划组织赈灾,收拢百姓予之粥食,鼓舞百姓重建家园予之钱粮。” “何来灾祸?” “蜀中之地昔日洪涝遍地,自都江堰建成之后,蜀中之地已成为我大秦的粮仓之地。” “然二十五年,蜀郡之地竟有流民三万流窜至咸阳,竟是因为蜀郡郡守加重赋税,中饱私囊,虽应付了朝廷应收的地方赋税,却导致蜀中之地三年赋税连续下滑。” “此中前后相比,天灾人祸清晰可辨!” “此间种种,数不胜数,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自有分晓。” 始皇帝摇了摇头道:“这与皇权天授没有关系。” 嬴城瞠目道:“如何没有关系,地龙翻身,陛下祭祀祷告上天;河流决堤,陛下祷告上天;蝗灾遍地,陛下祷告上天;疫症爆发,陛下祷告上天。” “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百姓,便认为这是陛下倒行逆施,惹怒了上天,上天因此降下了惩罚。” “然而,陛下祷告上天一次,百姓安心的等待朝廷赈灾。” “第二次发生,陛下再次祷告了,百姓虽然依旧等待,还能如第一次心安吗?” “倘若第三次,第四次……陛下次次祷告上天,乞求将惩罚降临在自己身上,百姓还会继续相信陛下吗?” “恐怕陛下祷告一次,便与天下民心背道相驰,越发远离了。” “皇权天授,利于统治愚民,却同样在天灾频发之时,可成山呼海啸不可阻挡之势。” “陛下无法阻止天灾的发生,但皇权天授就注定了陛下要将天下发生的灾难归结在自己的身上,若天灾频发,陛下的威严将与之天地之间荡然无存!” 政合宫内,寂静的没有了一点的声息。 始皇帝坐在卧榻之上,眸光闪烁不停,那是大脑在飞速转动的结果。 许久,始皇帝道:“这与法又有何关系?” 嬴城不假思索的回道:“是大秦律法赋予陛下政令天下的职权。” “是大秦律法赋予三公上辅下理的职权。” “是大秦法律赋予九卿诸司上承下分管的职权。” “是大秦发律法赋予郡守,郡尉,县丞,县尉,乡主,亭长上承下行的职权。” “是大秦法律赋予每一个具有生命的人生存在我大秦这片热土之上的权利。” “是大秦律法赋予那些奴隶必须要接受驱使的权利。” “既,是大秦法律赋予了五等九流之内,每一个生命应有的权利。” 始皇帝摇了摇头,道:“大秦律法不能凌驾在皇权至上,而律法又是人定,以人定皇权,皇权将不再至高无上,不足以统御天下!” 嬴城高声的问道:“臣敢问陛下,陛下至高无上的权柄,来自于何处?” “君为君,臣为臣,血脉相承,赋予皇族代代相传的权力。” “然而,君弱则臣欺,君强则欺臣,反反复复,从未断绝,这是为何?” “陛下能在我大秦乾坤独断,是有百万大秦将士的拥护,是有如李斯蒙毅冯去疾等重臣的拥戴。” “倘若臣拥有百万大秦将士的拥护,陛下还能安稳在这里坐着吗?” “答桉是不能!” “因为这归结于人治,臣子拥护于陛下,陛下因此可以对臣子发号施令,若臣子不拥护陛下,陛下便无法发布政令。”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之忠归结于陛下之身,虽为法治,但依旧逃不开人治的结果。” “皇权至上之权源于下,而非来源于上。” 始皇帝还是摇了摇头道:“如此法家将凌驾于皇权,得此失彼!” 嬴城果断的说道:“法家是法家,大秦律法是大秦律法,不能混为一谈。” 第(1/3)页